知道了什么是研究问题,研究问题与研究目的 之间有什么关系,那么研究问题从哪里来呢。
我们的头脑中有很多的问题,这些问题是不是可以转化为研究问题呢。
对初学者而言,寻找研究问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方面呢似乎问题遍地都是。
另外一方面呢,似乎又很难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研究的问题。
其实,许多可研究的问题原本就在那儿。
比如说哥德巴赫猜想 像我们这一代人是在哥德巴赫猜想的科学号角声中上大学的。
1978年,徐迟先生写了一篇文章《哥德巴赫猜想》 弄得我们这一代人对科学研究极其感兴趣。
当年,陈景润研究哥德巴赫猜想几乎就是一支笔,一堆纸。
还有,”小世界“ 实验就是一个术语,Milgram实验也只花了三百美元。
现实社会中,民族冲突,教育投入的回报,社会结构的机制
都是已经存在的问题,也是人们感兴趣,可以研究的问题。
对这些已经存在的问题,我会对哪个问题有兴趣呢 这是初学者最常询问的问题,对问题的兴趣来源
主要来自社会的影响。
徐迟先生当年在光明日报上发表《哥德巴赫猜想》,写陈景润
很多人敬仰,高考恢复的最初几年,很多人都想学数学,数理化很是火爆了一阵子。
其中的一个例子,就是北京大学的校友,张益唐先生。
陈景润研究的是素数,素问中的素数。
张益唐呢,就是1978年考入北京大学的,当初也是受徐迟先生文章的影响 一辈子都在做孪生素数的研究。
1982年,他是数学系非常杰出的毕业生,去了美国,
在美国很好的大学毕业,但是却找不到工作,因为他当时没有发表文章,学识界也没有声望,
谁都不知道他,后来去了新罕布什尔州一个很普通的学校当非正式的校友。
张益唐一辈子矢志不渝就专这一件事, 2012年发表了一篇文章惊动了世界,讨论孪生素数的问题。
已经存在的问题可能不一定与你有什么关系, 人们总是会因为某个机缘而选择某个相关的研究问题。
最重要的是可能是社会倡导的,来自社会的影响,也可能是与自己有关联的。
在我的教学生涯中,我观察到
民族地区的学生更倾向于研究民族问题,女性呢,更倾向于研究女性学的问题
来自农村的学生更倾向于研究农村相关的问题。
这一些学生似乎都带着使命感,比如 我带的2003级本科生中有一位回族同学,
他进校的第一天就跟我说,邱老师,我要研究回族为什么一直受到压迫。
也有一些女同学就是对女性问题感兴趣,不停地追问为什么女性老是受压迫,
这类对问题的敏感性都与自己的某些因素密切有关。
对已经存在问题的另一类敏感 来自于偏好,不管这个偏好来自于哪里。
比如说,很多文艺青年,就偏向于写诗、画画
有的人一辈子就偏好某些事情,对某些类型的问题更加敏感。
再比如说费亚东先生,一辈子对纯理论的问题就是不感兴趣。
1937年,他在燕园, 当时是燕京大学,他就跟当时的同学有过一场很大的争论,有人说我们要研究纯理论,
费先生说理论很重要,可是呢, 如果你的人民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可以漠视人民的
水深火热而躲进小楼吗。
还有一类对问题的敏感与工作有关,比如某些专家们 他们对问题的敏感就来自于自己的工作岗位。
已经存在的问题,既有现实的问题,例如 费亚东先生的发展问题,也有理论问题,比如陈景润的素数问题。
另一类问题的来源与已经存在的问题有关,不过 更多的是与自己的工作或者探讨的兴趣有关,并且
是从理论开始的。
社会科学,无论是哪个学科,都积累了 一些自己的理论,比如价格理论、劳动力理论
是经济学的经典理论领域,比如社会流动理论、社会融合理论,是社会学的经典议题。
再比如说教育公平理论, 互动教学理论是教育学的经典议题。同学们如果相信只要你们
都已经了解了一些本学科的理论,自己可以回顾,可以举例。
我们也可以有一些例子,比如说,从延迟满足到自律 就是理论的推演过程,再比如说,从满足生计
到多元产业,到农村工业化,也是一个逐步
推演的过程。除了理论推演,还有一个因素会促进新的研究问题,比如说方法的更新
新方法的出现常常会为老的研究问题带来一些新的机会 比如说大数据的出现,就为检验小世界规律提供了机会。
给大家提供一个例子,Dodds ,Muhamad,和Wars
2013年又发表了一篇文章,他们试图检验小世界现象在电子邮件传递是不是也存在 大家还记得小世界现象吧?
他们找6万个电子邮件用户,让他们通过给熟人 转发电子邮件的方式,将邮件送到13个国家的18个收件人。
milgram的研究是送信,这里呢是转发电子邮件
同样的游戏规则,过去是手工传递,现在是用电子邮件转发,是新方法。
用电子邮件转发还会满足小世界的原理吗? 结果发现,中间的路径还是5到7步。
这就在你换了一个方法看还是一个小世界。
科学研究的方法,不仅方法会更新,现象也会更新,也会变化。
出现新的现象也会为老的问题带来新的机会。送信,
送邮件,是同一类现象,网页之间的链接就是不一样的现象了。
比如说,全球的互联网网页,有超过140万亿页之多,比人口数多多了。
网页之间是不是也有一个小世界现象呢?这是一个好问题对吗?
如果小世界是一个自然规律,理论上在网络世界里应该有一个小世界。
Barabasi和他的研究团队1999年就在自然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报道
2013年呢,在英国皇家学会的会刊上发表了文章,结果是 两个毫无联系的网页之间,
直接的点击约19次就能够到达,还是一个小世界。
由此看来,现象的更新也带来新的研究问题, 也激发新的研究,促进新的知识积累。
当然,对社会研究而言,生活的体验非常重要,甚至更加重要。
比如说儿童教育,考试成绩,教育与成就的关系,影响 收入的因素等等,这些都是日常生活的体验,
就会激发我们去做研究。
比如说拼爹,有同学能够从日常语言中给我们讲蕴含着什么意思吗? 给我们提供了怎样的研究问题?同学们可以在课后做一些思考。
同学们毕业要找工作,找工作爹能不能帮忙啊?
父母即使不能帮忙,不能找别的人来帮忙啊?假设
你的父母是甘肃省武威市民勤县某某村的村民,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能找到什么人帮忙呢
除非他偶然,非常偶然有一个亲戚在国家机关工作,否则他们找的人
很有限,那么这样的社会现实给我们提出了怎样的研究问题,大家思考。
除了生活体验以外,还有比如说情感体验, 比如说青年人更倾向于写诗,每个青年人都是诗人
不管你写什么样的诗,情诗也好,抒发感情也好,啊,是你永远都要用的一个词,青年人朝气- 蓬勃,非常好。
如果不写诗的青年人,我通常认为缺乏点激情,不是说缺点激情好还是不好,而是
客观事实如此;再比如,中年人更加倾向于出家。
这个现象也不是不普遍,出现的还蛮多的。
生活的体验、情感的体验都会给我们提出
研究问题,同样呢,社会体验也会给我们提出研究问题,比如说在支教中你观察到
受教育机会其实与家庭生活、经济地位密切相关。
你就可能会想了,能不能让更多的人有公平的受教育机会呀,再比如说,很多人喜欢旅游,
在旅行中呢,在中国,你观察到人类的文化是地域性的,而不是族群性的
一片一片地分布,不管住在这的是哪个族群。
在美国,可能就不是地域性的,而是种族性的。
对,一个反例,这时候一个研究问题就摆在眼前了,
种族文化与地域文化之间有什么不同的影响因素呢? 因此社会体验非常重要,除此以外还有
一个体验,就是大家的研究体验,比如说,从文献中我们发现, 既有的社会流动忽略了宏观制度变化的影响
比如说中国搞土改 一批人原来有很高社会经济地位的人,一下子被打到了社会的底层,整体落入了底层。
再比如说改革开放以后,农民可以进城了,过去不能进城, 这就是宏观制度变化对于群体社会经济地位的影响。
不像在美国社会,两种社会流动机制对社会结构有怎样的影响, 就是有意思的研究问题。
无论是来自于新方法的刺激,新现象的激荡 还是对文献既有知识的质疑,都可以归纳为
对既有研究的不满,正如Locke所说的:
“一切的研究都来自于感知到的问题,来自于我们要面对却又不满意的境况。”
不满意激发了创造的冲动,创新的冲动
因此,研究问题遍地都是,我们需要的是做生活的有心人,做工作的有心人,
做对社会的有心人,只要你自己有心,
你就会发现自己对知识积累 不满、对社会现实某些状况不满、对自己能力不满
不满,你就有创造的冲动,就像青年人有了冲动要写诗一样,面对这些不满 你就会有研究的冲动。
研究问题就是在理论与现实的张力中有不满而提出来的
发现理论与现实之间的张力,是抓住研究兴趣非常重要的方法
刺激原则。下面对这一节的内容做一个小结。
提出好的研究问题是做研究的前提,那么研究问题到底从哪里来呢?
研究问题可以来自没有解决的问题,也可以来自于既有的理论推演,
更多的来自于对现实的体验,尤其是对社会的体验。
无论是对既有的问题还是对社会的体验,最终都是研究者对于理论
与现实张力的敏感性,建议大家在现实生活中 运用社会研究方法,
观察现实,多动脑筋。多动脑筋有N个好处,其中的两个好处: 第一,身体健康,脑子不会迟钝,脑子越用越灵活
第二呢,能力会逐步地积累,内功 会逐步地练出来。这一节的内容就到这里
谢谢大家。